Tag Archives: 留学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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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15 5:36 |
【辞职前的故事】 我从去年暑假结束,拿到回黑石的offer后,就开始了寻找自己人生目标的旅程。2010年的9月到12月,我过得挺糟糕的。因为我每天起来都在想我接下来这辈子要干什么。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如果我接受了那个offer,我未来两年的前景。我们办公室里有一个韩国人Jay,我实习的时候是他做分析师的第三年。每年的反馈中,他都是黑石他那一届全球所有分析师里最强的那一个。我没有怀疑自己能够成为这届最好的分析师,但同时,我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J是我能成为的极限。但仔细想想,J也不过只是那样,像永动机一样地在办公室努力工作,像尊贵的孩子一样在夜店潇洒地玩耍。J是最出色的,但也是黑石所能创造的最出色的。 后来我想到了环境的局限性,想到了密集网络。我在上中的时候,我这届最好的学生去了北大和清华。而在沃顿时,最好的学生去了高盛直投、贝恩资本、凯雷、KKR、Jane Street等买方。我想到我们是不是已经成为模式化思维的牺牲品(victims of stereotypes)。 我们的社交圈里都是与我们同类的人,我们互相交流、竞争、鼓励、启发,处于所谓的密集网络。我们自以为我们充分见识了整个世界,但其实我们只是在重复肯定同一类信息。所以如果你是“最出色的”那一个,那么你极有可能就是所有和你同类的人当中最出色那一个。但这也就是你的极限。 而有另外一群人,他们只是想和别人有点不一样,他们想去外面看看,去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他们想要找到自己独特的生活。对于这些人来说,天空才是极限。说实在的,所有当年选择DIY出国的朋友们,如果今天你有幸拿到了让那些当年去北大、清华的那些同学羡慕的Offer(再次向躺着也中枪的北大、清华同学致以崇高的歉意),如果你有了比同龄人更多的见识,那绝对不一定是因为你比他们更出色,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那个出国还没有像今天一样流行的年代,你没有被那个上北大、上清华的模式化思维所套住。所以老天很弄人,因为所有一直在追求“出色”和“卓越”的人最后都在他们最坚信的标准上“输”给了那些只是想过自己独特生活的人。 当然,2010年末的时候,我只是确定了自己是被老天玩弄的人哪。但幸好我还有一年时间,我决定一定要要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活目标,然后坚定地走下去。一开始,我和很多人一样,觉得人生的终极目标就是要多走走,去见识这个世界,活出自我。但后来我发现这个目标其实只是说着好听,但是其实不能给人带来持续的动力,然后我就很伤心。再然后,我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有点与众不同的目标,就是“做个有意思的人”(Be an interesting person)。因为对我来说,这是我当时能给另一个人的最高评价。但后来我又想了想,这个目标用管理学的标准来说,就是太不具体太不精确所以很难提供持续动力。然后我就更伤心了。所以从九月到十二月的四个月里,每天起来就因为找不到人生目标而痛苦。因为自己跟自己的内心对话太多,经常一不小心就错乱了。当时也没有人告诉我什么20分钟就可以找到人生目标的这种好事。于是我就上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课,和各种奇奇怪怪的人交流,希望从他们的经历中获得一些启发。那段时间我过得真的很彷徨也很烦躁,好在我坚持了下来。我谈判课上的教授成为了我很重要的一个导师–尽管他从来没有一对一给予我任何指导。但就像我前面提到的,那些改变我们人生的道理,都不会是别人教会的。进入到十二月以后,我的目标慢慢找到了我。 四个月里经过无数内心挣扎之后沉淀下来的思想最终被我总结成了两句很简单、看似和“做个有意思的人”一样不具体、但对我而言包含了丰富含义的话: “To grow and to help others grow. To live and to help others live.” “成长,并帮助别人成长。体验和经历生活,并帮助别人体验和经历生活。” 这两句话就成了我的人生目标。它能让我感动得哭,也能让我感动得笑。最重要的是,尽管这两句话在外人看来可能莫名其妙,但我发现这两句话解释了过去二十多年里自己做的许多事情背后的原因,其中包括了我为什么从小一直都不好好读书,为什么选择出国,为什么一直逃课,为什么在2009年和一群朋友一起创建了BIMP这样一个神奇的项目,等等等等。 关于【辞职的决定】 在确定了人生目标以后,我的思路和视野都变得清晰了很多。我很快找到了我想要做的事。和身边许多的朋友一样,创业也曾经是我大脑中的考虑过的一个想法。但我一直想不到任何我愿意用我几乎所有的时间货币去换的一个创业项目。但在确定了人生目标的今年一月份,我几乎没有花什么时间就确定了一个项目的大方向,这个商业项目的创意像是奔着我而来的。然后再通过不断的完善从一个不成熟的产品渐渐变成一个成熟的产品,一个真正可以持久给所有人带来价值的产品。 所以,可能和许多我很尊敬的朋友不同,我的出发点并不是“慈善”和“义务服务”,“创业”也从来都不是我的目标(一个学了四年金融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心存“创业”这个目标呢),我的目标就是实现“成长,并帮助别人成长。体验和经历生活,并帮助别人体验和经历生活。” 简单的说,我的内心并没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你一定要创业、你一定要创业”,只是碰巧创造一个商业化的项目是实现这个目标最好的方式,而创立一个商业项目这件事碰巧叫做创业。 而另一方面,在黑石工作可以帮助我“成长”和“经历”,但是我觉得在黑石的一个暑假实习里,我用20%的时间经历了接下来的两年里可能会经历的80%的体验,对我来说已经很值得了。我也一定会“成长”,但是未必会比创业成长得更快、更深刻、更理想、更多样化(比如说我就没有办法做我一直很想做的美工设计工作了!)。最重要的是,我意识到在黑石我基本上不能实现我人生目标的另外50%–“帮助别人成长。帮助别人体验和经历生活”。所以结果就是,“是否辞去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直接成为无业游民”这么重大的一个选择,被我用人生目标给瞬间解决了。有多瞬间呢?我后来发现了个有趣的巧合。 四年前,我曾经尝试着去写一篇回忆录,来回忆出国两年多的旅程,然后这篇回忆录不幸地才写到出国的第一年就没有后来了。尽管写回忆录是一件有点折磨人的事情,但读回忆录绝对是件超开心的事。当中我写到过六年前我决定放弃轻松进北大清华的机会,毅然决定出国念高中,因为上海中学不支持孩子们申请国外大学。原文如下: “北大清华这种学校我肯定不去!”我当时的有两个很简单也很清晰的想法:一,I deserve the best in the world,二,也是更重要的想法,我想,就算最终在美国毁了,我至少做了一个帅到五体投地的决定,我鄙视了北大清华。更离奇的是,从那以后的两年至今,我几乎从来没有为这个决定后悔过,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想的。仿佛这道选择题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而不是测试我的智商一样。无论如何,两年后的现在,我相信,这个帅到五体投地的决定,是我一生至今最正确的决定。”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是不会变的。把上文中的北大清华换成黑石,就是我的大脑在半秒中以内做出辞职这个决定的思考流程。可见大脑在考虑一些人生大事上是不怎么需要运作的,让心去运作就足够了,而你的人生目标就是你的心。 如果说这六年里,相比上面这段话我又多了什么领悟,那就是(1)一个人生目标(2)人生没有任何决定是错误的,因为你永远无法知道另外一个选择是否是正确的。 【撞上的许多堵墙】 Randy Pausch在他著名的“最后的演讲”中提到过一个很实在的观点。他说,在我们追寻理想的道路上,我们一定会撞上很多墙,但是这些墙不是为了阻挡我们,它们只是为了阻挡那些没有那么渴望理想的人们。这些墙是为了给我们一个机会,去证明我们究竟有多想要得到那些东西。 我撞上的第一堵墙,就是我没有如我所愿地一毕业就辞职。考虑到团队开发的进度,个人诚信问题方面带来的压力,家庭的压力,以及很多直接辞职可能带来的负面因素,我最终还是回去工作了四个月才得以正式辞职,其中包括一个月的培训。很长一段时间里,大老板都不允许我告诉任何人我辞职的事情,但大老板自己却没有做好保密工作,以至于同事们最终都知道了我一个小小的分析师要辞职。但我又被规定不能公开,所以在我座位附近的办公室气氛很糟糕,上班感觉度日如年。当中还穿插了许多压力山大的故事,比如我遇上了公司最高管理层一年一度的3v1谈话,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被三个在华尔街响当当的名字各种拷问,因为我光荣成为了公司历史上第一个干都没怎么干就宣布不干了的分析师(从小到大,坏孩子光荣榜上真是永远有我的名字)。又比如曾经跟我关系很好的一个VP整整四个星期把坐在整个办公室出入口的我当空气。但是无论当时多煎熬,现在想来都是非常独特的人生经历。 其实我很感谢和尊敬黑石,不仅因为我仍然是个热爱金融的家伙,更因为每一个我接触过的同事的做事风格都对我的个人风格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从情感的层面上,我最感激的是负责团队人事的韩国VP,在我辞职的过程中帮我做了许多疏通的工作。在我离开的前两天的晚上,他说了一句我印象很深的话。他说,“Denny,你知道,作为你的上司,这次我面对着一个选择,是照顾公司的利益还是你一个年轻人的利益。我选择了后者。我希望你以后不用面临这样的选择。但如果你有一天遇上了,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做一样的决定。” 我离开的那一天,我的同事和几个以前一起共事过的朋友给我发来了道别邮件。让我很高兴的是,他们在祝福中都用了同一句话“You are very brave”(“你很勇敢”)。之所以高兴,是因为无论今后的道路如何艰难,至少在旅程的起点我实现了奥巴马用来形容乔布斯一生的第一个形容词。对于一个活在当下的傻子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现在我在上海的家中,和我非常喜欢而且非常有创造力的人们一起工作。虽说生活条件很普通(以银行家的标准来说的话简直是糟糕透了),虽说工作强度和时间依然和在黑石的时候差不多(以银行家的标准来看的话处于中上水平),但回到上海后的这段日子确确实实是我人生中自我学习曲线上升最快的一段日子。所以顺便说一个建议,当那些备受尊敬的金融机构告诉你为什么要选择他们的时候,特别是关于学习曲线的那些理由,不要那么快就为之屈服。他们不仅有可能(虽然也仅仅是可能)在推销给你一些你并不需要的东西,并且他们永远不会带你看清楚这个世界上全部的可能性。你要跳出“密集网络”,自己去看清楚。这个建议出自依然热爱金融的笔者。 我一年的故事就这么讲完了。如果回顾总结过去一年的人生,那么最好的形容就是从一年前我确定了人生目标的那天起,一切就开始失控。但我想在这个回顾的最后,和所有已经确定了自己人生前进方向的朋友,分享这一年最大的感想:你的理想就像一辆车,如果你觉得这辆车的一切都在你的控制之中,那么可能说明你开得还不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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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15 4:48 |
高大上才是主流? 高中同学里,总有那么几个什么都好的学生。他们学习好、人缘好,担任学校各种社团主席,早早就在准备出国。总之,什么都比别人提前一步。而且这些“明星”学生往往都是朋友,当他们一起从走廊里嘻嘻哈哈经过时,他们所散发出的那种自由的气息往往给其他“普通同学”带来一种深深的压力。那个时候,他们所代表的就是中国高中的“主流社会”,融入了他们,便算是往社会阶层的梯子上爬了一级。然后,这些传奇的学生出国了,他们去的也都是美国最好的学校,也许有些学校名字我们还没听过,但那也只能算是我们普通群众孤陋寡闻了。“某某的爸爸认识哈佛的招生官”,“某某的妈妈给斯坦福捐了栋楼”……这样的传闻总是在申请季结束之时不胫而走,为这个高大上的小圈子更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他们出国的第一学期,一切都还显得同样高大上。PO各种在大学参加活动,和各种肤色的朋友,甚至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合影。国内的同学看着羡慕,高中的学弟学妹看着向往,一切都还是美好的。但过了一段时间,这些“明星”学生却开始抱怨,而且是公开的抱怨—食物不好吃,室友声音太大,party太吵,交不到知心朋友……随后,我们又在各种社交网站上看到他们每周末去找中国同学聚会,玩三国杀,吃方便面,看《爸爸去哪儿》。忽然间,那种高大上的光圈似乎烟消云散了。 “原来他们没那么优秀啊,完全融入不了美国文化嘛。”在国内的学弟学妹们开始议论,家长也开始议论。过了一段时间,若是有个学生不适应,回国了,便又掀起轩然大波。“XX高中优秀学生留学美国,因抑郁症/社交恐惧症/难以融入美国文化回国”这类内容登上各大网站。于是,国内大众都摇摇头,原来这些孩子也就如此,连美国都适应不了。 美国不鼓励“融入” 我们从小被教育要“适应”,适应环境、适应人与事,慢慢就可以成为那个“适应能力最强的人”,但是这个道理放在美国却行不通。抛开中国式的思维方式,我们会发现美国并不是一个鼓励“努力融入”的国家,因为美国没有一个所谓的主流文化。就像美国大学里的运动员不会是吸大麻的嬉皮士,hip hop舞团成员不屑于加入一个代表富人郊区的姐妹会一样,这些不同的“部落”都被社会所接纳,但却又互相看不上。在中国,你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社会的评价标准是一样的:名校,名车,挣钱,买房,嫁个有钱人。于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口中的“成功人士”也都大同小异,但美国却并不是如此。 作为一个移民国家,一个种族的价值观想要凌驾到另一个种族的价值观上是行不通的,所以美国社会更加宽容,人们也没有那么强烈的“融入”意识。说到“融入”,首先得有一个主流群体。但是事实上在美国校园里,很难说哪个团体更主流。很多人受美国电影的影响,认为天天开party的兄弟会、姐妹会就是主流。在很多学校的确如此,但在越好的大学,这种以某类行为来区分人群的趋势越不明显。因为大多数人都有广泛的爱好和才能,他们不愿意被一个小圈子所束缚。比如在哈弗福德学院(Haverford College),有很多运动员同时也是清唱团的成员。 在斯沃斯摩尔学院(SwarthmoreCollege),我的好朋友是一个学习表演的棒球运动员。他身高1米9多,一身肌肉,金发碧眼,看上去就像美国电影里那种爱欺负人的富家子弟。但实际上,他是那种会拿着本子和笔坐在电脑前,对着黑白默片一帧一帧看,一场一场分析的文艺男青年,并且在拍电影时一丝不苟。我曾跟他拍过一个短片,整整四个小时,他和一群染发打着耳洞烟熏妆的电影学生一起探讨角度、道具、演员的情感,完全令人难以想象他是个运动员。那么,如果一个学校里有很多这样的学生,我想就连美国学生也无法说出什么是主流了。我的一个留美中国朋友也提到,在美国大学里,中国学生对于“主流”有着很不一样的理解。 比如有些人刚进入美国大学,便会认为天天在图书馆里好好学习的美国人是主流,而有些人则觉得穿着时髦,搞乐队的人是主流。大部分人不理解天天喝酒吵闹的兄弟会成员,也有很多人认为姐妹会成员过于放荡。所以,在看不出“主流”的情况下,又何谈“融入”呢? 美国人广交朋友,中国人结交挚友 那么有些人也许会问:既然“主流”的概念并不明晰,那么中国学生到了美国,又该如何寻找或建立自己的圈子呢?在我身边美国朋友很多的中国学生,他们经常和各类美国人交流,和任何他们能接触到的美国人交流,而不只是和某一个群体交流。见的人越多,才能够判断出自己属于什么群体,或者什么才是自己眼中的主流。我的朋友E,并没有在美国读过高中,于是在刚来美国大学的时候,便努力寻找自己应该归属的圈子。在大一、大二的时候,他几乎是每场party都去,和一群美国学生住在一起,喝酒、吸大麻。可是到了大四,他选择跟几个亚洲学生住在一起,有几个要好的美国朋友,安心地做自己的事情,一番回顾后,他说:“刚来的时候我不熟悉美国的交友方式,探索一番以后发现,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美国人喜欢广交朋友,而中国人更喜欢结交挚友。现在我已经不想努力去和美国朋友走得很近,表面嘻嘻哈哈过得去就行。” 也许,越长大,就越会明白其实每个人都有很多面,不能把人都“大致归类”了。想要融入,说到底是对自己文化和对自己的不自信。刚到美国,每个人都会有个认知的过程,然后就会慢慢找到自己,最终不在乎自己有没有成为某个团体中的一员。到了那个时候,谁又在乎自己的朋友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本文系转载,如果你是本文作者,请与我们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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